【喻黄】报告，我同桌好像想死！07
#想不到是这篇吧哈哈哈哈
#平行世界，平行物理呜呜呜
#上一章回顾：喻文州同学的美好一模和爱情滑铁卢
07
高三的日子就是这样，好的状态来之不易，想要打破它却是喝一口凉水的事。而喻文州比较愿意描述自己的高三生活为：落起起落落落落落落——
是的，打破他一模的好状态只需要一周。
只一周，他就认清楚了自己根本就是超水平发挥。一模让他拥有了参加培优小组的资格，也让那些背后说闲话的人开始揣测喻文州要像高二一样强势杀进第一梯队。更重要的是，一模后他变得有可能拥有参加m大的校内选拔考试的机会。但是，所有的这一切都没能带给他应该得到的信心，所有的这一切只让他更惶恐，让他更加无法接受自己理综周练的失利，数学小测里连着好几道不会做的题目，甚至还包括他一向很擅长的语文作文的一次偶尔跑题和英语某篇仿佛吃错了药一样让英语大神喻文州一口气错五个的完形。
还有在一模后彻底被颠覆了的社交生活。他不得不重新回到叶修王杰希那个真的给人很大压力的社交圈子里。喻文州倒不至于失态，但他不得不沉默。因为越和这群人呆在一起，他就越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水平还远远未达到和叶修他们平起平坐的地步，更还没有任何和他们一起被称为大神的资格。
还有黄少天。这是最让他苦恼的人。黄少天宁愿专门准备一本本子打官腔和喻文州交换周记也不愿意跟喻文州多说一句真心话。黄少天宁愿每天中午往上跑两层去找原班的好哥们郑轩也不愿意接受一次来自喻文州的邀请。喻文州有的时候看到本性是很闹腾跳弹的黄少天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啃英语完形啃语文阅读啃数学卷子，耳边还能听见班上一些议论黄少天的成绩的风言风语，他只想走过去抱抱对方。但这显然不是什么合适的不会刺伤那个人的安慰方式，可是究竟什么是合适的方式，喻文州也想不明白。于是他只好沉默。每天下午的跑步也终止了，黄少天不再提议，喻文州也没法开口说。之前让他感受到跟太阳一样暖和的人，现在完全化身冷冷的冰雨，像利刃一样直接捅过来。这就是黄少天的热烈和冷厉，喻文州有的时候想，不管是深切地去爱一个人还是深切地去恨一个人，都是破坏力极强的。
总之，现在这样的折磨是更惨痛的。生活和学习上的一切事情，不论好的坏的，都成了累赘，都成了压力，每一步都走得患得患失。又快要失控了，这是喻文州近期躺在床上失眠时的新议题。什么时候会失控呢？若是能猜到大概的失控时间，自己还是好好把控一下自己的心态吧。毕竟——他想，宁愿怀着一肚子失望去死，也实在是不想怀揣着一肚子遗憾和焦虑去死。
而失控却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这天最后一节自习课，喻文州在啃自己那张理综周练卷。他这周非常成功地在一模后第二次把物理考出了不及格，两次不及格简直让他没办法再在张新杰面前抬起头和他一同讨论题目。考砸了的卷子做的时候痛苦，复盘的时候一样痛苦。就算是喻文州这种私下被班上几个女孩子叫做“喻文苏”的男生，也被磨得抓耳挠腮，想尽一切办法提高自己大脑cpu转速。最后他实在没辙了，只能让自己整个人放空几秒。
他听见后排一阵窸窸窣窣，然后周泽楷拿着张卷子从他身边经过，径直走出了班上。不用说，是去找老师问问题的。喻文州想了想，在卷子的几个疑点处做好了标记，也跟着周泽楷走出了班，来到了老师办公室。
周泽楷也是来问物理问题。喻文州老老实实地排在了周泽楷身后。小周往卷子上指了指，小声问：
“老师，这个，”他又指向自己的一步算式，“不算摩擦生热？”
“啊，这个啊，我看看你的方法，和标答不太一样。”老班点了点头，“这个思路有很多同学都是搞不清楚，但小周你应该清楚。来，小周你看你的上一步，这个算式，你觉得等式左边第一个公式你想算的是什么？”
“……总功？”
“对对对，是发电机总功，然后你再看看你取的这么几个量……”
喻文州在后面探着头听着，很快他也搞清楚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班主任就是一直说啊说。周泽楷是出了名的闷葫芦，为人处事极其低调，要好的朋友大概也就是同桌江波涛，也不爱跟着别人闹。小周发言一般不超过五个字，能怎么少说话就怎么说，偶尔被语文老师点起来回答自己的作文提纲，还需要江波涛来给他做做翻译班上同学才能听得懂。不说小周性格如何，但是此人既然身处实验班，自然也是有他的过人之处的。这家伙以前创造过数学卷子零涂改得150满分的神仙记录，就连叶修都没打破过。周泽楷数学是压倒性的强势，理综最近却意外地有点疲弱——当然弱也还是比喻文州要强得多，属于好好教一教，不说状元吧，理科全省前二十还是可以冲击一下的，也是m大招生组老师观察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种子选手。
喻文州站在小周背后，看了看手表。
还有3分钟下课。老班已经讲了快10分钟了。周泽楷一直在点头，大概说的话不足10个字，也许表情有什么变化，但是喻文州看不见。老班就一直这么讲着，从卷面这道题讲到了这一类题目。周泽楷还在点头，喻文州只觉得头顶的白炽灯越来越照得他眼睛不舒服，全身不舒服，好像有嗡嗡嗡的声音在耳边，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弄得他浑身上下痒。他觉得热，然而现在还在春天，窗外还下着雨，天气预报说这是他们这边最后一次降温，此后温度会一路飙升到夏天去。下课铃声响起了，这时候喻文州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这么不舒服。
他就像是个多余的人一样。
这不是他想问的题目，或许现在也不再是周泽楷想问的题目了，但是老班就是很耐心地和周泽楷讲了一道又一道，就像是没看到周泽楷身后还站着个喻文州一样。
喻文州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好蠢好蠢啊。
“差不多就是这样，听懂了吗小周？”
周泽楷赶紧点头。
“那赶紧回去吧，下课了都。”
周泽楷赶紧点头，转身就走，临走还给喻文州送来一个紧张又抱歉的眼神，喻文州冲他笑了笑，拿着卷子上前一步：
“老师，我想问一问这道多选，我还是没能算到这个式子，我一直差了一个次方，这是我的一个过程，我想问一问我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老班接过喻文州的卷子，先叹了口气，喻文州觉得自己又局促了一点。
“你这个，计算出错了吧？”
“我算了好几遍，感觉好像是有什么等量关系错了，我这个方法也和标答有一点不一样，我的思路是——”
“文州啊，你要知道，现在不是你费死力气的时候。”老班把他的卷子往边上推了一下，“不要自己去钻牛角尖，标答怎么说，你就仔细琢磨琢磨标答，先不要急着折腾自己的思路。”
喻文州沉默了一下，把卷子翻了翻，收了回来：“老师，我最近学习物理感觉遇到了一些困难。我感觉我，”他顿了顿，“有些压轴题和小题的思路想的有点慢。”
“想思路慢，你得多去刷刷题。”老班轻飘飘说了一句，又看了看喻文州的脸色，补充了一句，“会有用的。”
“不知道老师有什么建议的做题和刷题方法？一整张理综这么一直做下来我感觉会掩饰一些问题。”喻文州实在有点不甘心。
“这个就是得你自己去摸索了，我就算把一些很好的方法分享给你，你也不一定能用得上。”老班站起了身，“刷题，整理，思考，就是这三步。文州啊，今天在下雨，时间也很晚了，赶紧回去吧。”
喻文州咬了咬嘴唇：“老师再见，谢谢老师。”
自己真的是一个多余的人。
真的是。
喻文州这么想着，一步一步独自走在泛潮的楼道里。他清完包，班上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他只能一个人走在昏暗的楼道里。眼前的世界一黑暗下来，他就觉得自己鼻子突然酸了，然后就是一阵热而湿的水汽翻了上来，覆在眼球上。
哭什么，又没有遇到什么很坏的、骂自己的人。
但是他就是觉得好委屈啊，真的，太委屈了。周泽楷说三个字，老师巴不得回答三千个字；自己说三百个字，老师要是愿意，怕不是干脆回答自己三个字。太委屈了，实在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喻文州就这么一脚一脚下着楼梯，只觉得自己真的就要就地坐下抱着肩膀颤抖着哭出来。
不要，不要这样。他对自己说，周泽楷是很善良的人，老班也是，叶修是，王杰希也是，黄少天更是，所有人都是很善良很善良的人。一个班那么多人，老班也没办法对每一个人都拿出对待周泽楷的劲头吧，自己这样的确实应该自己好好摸索摸索，不是吗？他说得很对啊。
但是显然这样的冷静对平复他的心情毫无作用。就这一下，喻文州只觉得自己心里对死亡的全部期待又被迅速地调了起来。自己真的、真的、真的，好多余啊。
多余的人，为什么还要继续多余下去呢？
想这话的时候，喻文州已经走出了教学楼。他本来不想打伞，但是觉得一旦碰见个熟人，肯定会问他，怎么不打伞，进而会发现他已经安静地失去对情绪和生活的一切控制。于是他打起了伞，像是在守卫某一个秘密一样。
出了学校，他没有走人行道。事实上，他根本没有在往家的方向走。顺着家的反方向走20分钟，可以到市中心公园去。他为什么要去那里？
喻文州很想说自己其实是去散散心的，但是不可否认，他为什么想去那个公园散心，是因为那里有一个湖。
一个足够把所有东西都淹没的巨大的湖。
他撑着伞，看起来很镇定地走在雨里。实在是很晚了，凉风夹着雨吹过来，风还有点大，喻文州打了一个寒颤。眼泪已经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完全失去了控制，整个人都，但是至少看起来还是很有控制的。这就是喻文州，就算是整个人都裂开来了，都要裂得悄无声息。但是这份撕裂感，却和旁人一样痛，甚至更痛。
泪花让他看不太清楚路。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隐约看见风里有一辆自行车停在路灯下。他无心去细看，继续走着自己的路。走近了他才看明白，这人在挣扎着把翻到脸上的雨衣扯下来。刚才可能风太大了，把盖在车前篮的雨衣一下掀翻，直接蒙在了这个骑车人的头上。喻文州看这人怎么也扯不下来雨衣，两只手在路灯点亮的那一小块空间里拼命抓着，就是拉不下来蒙在脸上的雨衣。
他经过了这个人。
“靠靠靠靠靠该死的！水都流到脖子里了！冷死了我去！春天都快过去了还突然降温……该死的，果然……果然今天就是该着我完蛋……”
黄少天？
喻文州停住了脚步，有点疑惑地看了看这个人，这才看见撑着地的那只熟悉的白球鞋——现在已经被雨水打湿，沾上泥点了。
喻文州想了想，抓住雨衣的一角，猛地拉了下来。
少年的脸一下露了出来，少年的眼睛在夜色里闪着亮。发梢沾着雨水，满脸都是雨水，突然重新回到路灯光下，看起来还没适应过来，还是呆呆地看着喻文州。喻文州吸了一下鼻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在哭，赶紧把头低了一点，帮忙把黄少天的雨衣整理好。黄少天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喻文州只觉得太尴尬了，毕竟他现在哭得鼻音都有，他只想赶紧溜走。于是他压低嗓音，有点哑哑地对黄少天说：
“路上小心，少天。”
黄少天还是呆楞在原地的。喻文州看他那样子有点奇怪，但是自己的眼泪还是在流着，还是赶紧走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于是他挥挥手转身就要走，也不顾这其实不是自己家的方向。
“谢谢你，文州！”他听见黄少天在背后叫了一声。于是他侧过身说了一句没事，继续向前走着。
突然他听见身后传来了“哐当”一声自行车倒地的声音。这把喻文州给吓到了，他也生怕黄少天出什么事，于是赶紧转过身去。这一回身，他看见黄少天披着雨衣，扔下自行车不管不顾地跑向他，还差点被雨衣绊倒。喻文州慌了，赶紧走了几步想扶住他，结果黄少天一把抓住他的手，低着头，肩膀抖了几下，下一秒是近乎嚎啕大哭的声音：
“文州我跟你说我一模考太差了，现在我觉得老师也要怀疑我先头有作弊，但是，但是，但是我真的没有，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没有！你相信我好不好？他们还说一模就是高考，我怎么办，我根本上不了m大，我爸妈辛辛苦苦他们那么爱我，我妈还每周专门坐长途来这边看我，我我我怎么对得起他们我怎么办啊……”
这一下换喻文州呆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他下意识想要抱住哭得整个人弯下腰去的黄少天，但是对方摆了摆手，一边结巴一边对他说：
“不要……不要抱我，雨衣上有……有好多水。”
如果这时候有谁在边上看着，他就会看见一把伞被丢在了地上。喻文州毫不犹豫地抱住了黄少天，隔着那件满是冰冷的雨水的雨衣，紧紧地抱住了他，甚至把自己的头也埋进了黄少天的肩窝。黄少天也没有犹豫，自己本身也在情绪的顶峰，干脆也狠狠抱住了喻文州，趴在他肩膀上大声地哭着。过了一会他安静了下来，松开抱着喻文州两只手，像是耗尽了体力一样抽泣着。这时黄少天只听见耳边传来了喻文州很慢、很低的声音：
“也抱抱我，好吗？”
Tbc
这是我在这篇文里最喜欢的一章，也有着我最喜欢的一幕。非要一口气把它写出来。不要指责任何一个人，体会这种真挚的感情就好了。
我居然手贱删了它，我去死，不好意思刷屏了
我准备接下来更几次这篇！
